在大陸的時候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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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聽人談到過一些對計程車司機的印象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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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比如說北京的司機很多是侃爺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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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不去主持談話節目完全是屈才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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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而上海的司機可能就不那麼健談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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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如此等等。如今到台灣已有兩個多月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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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我也有了不少可以分享的搭車經歷。
對於國語口音,司機先生總是極為敏感。有好幾次,我只簡短地報上目的地,他們就會問:聽你的口音,是交換生吧?或者更直接一點:是大陸人吧?有一次,胖司機這樣發問時面帶微笑,疑問的語調藏不住那股滿滿的自信,配上健碩的身材,幾乎有點將軍的得意氣質。這使我知道他在發問之前,心中早有答案。當從我口中得到確認之後,他還要乘勝追擊地再下一城,問道:你肯定是南方人吧?
當時我心中有佩服也有不服,心想,難不成你還可以精確到省分?很多次搭車,輕鬆的對談就從這類猜身分的遊戲中開始了。他們會對另一岸充滿好奇,時常饒有興致地提問。另一些則主動分享在大陸的旅遊經歷。有對兩岸事務見解多的,還會在評論之餘給我出考題:你可知,如今大陸台商為數幾何?
在大陸常會看到年輕司機,台灣的司機則不少都是半個老人家。記得有位老師傅已經鬍子花白,但依然頗為健談。聊起對台灣的感覺,我說很喜歡這裡的文化和人情,希望可以多待上一段時間,他就建議我趕快找個台灣女生結婚以換取居留權。我心中一驚,印象中長輩應該都是以綱常人倫教化晚輩的啊,何以這次竟以旁門左道相傳授?難不成這是在測試我?於是我正色道,沒有感情不能結婚。話音未落,老先生立即故作誇張地大聲驚呼:「你太柏拉圖了啦!」我們都哈哈大笑起來。老驥伏櫪,童心不已,實在令人難忘。
深夜和幾位同學返校的時候,聽過中年司機師傅的一番感悟。他說生意不景氣,早年開車只要6、7個小時就能賺夠,如今每天卻要工作16小時,和年輕人拚體力。說著這些,他語氣平靜,並無抱怨,最後還不忘微笑著寄語我們:「遇事要有平常心」。
還難得地碰到過一位司機阿姨,她的口頭禪是「不好玩」。堵車了,不好玩;路太繞,不好玩。以如此口吻品評周遭,聽來頗為有趣。有趣的搭車見聞還有不少,它們都將是我愉快的記憶。
我在圖書館打開報紙,有意瞭解真實的台灣和台灣人,卻常常在陌生的議題上感到一種門外之人的疏離。當我打開車門,車門穩穩鎖上之後,在舒適的座位上和司機師傅開始閒談。車門外的世界匆匆流動,車門裡是對話和傾聽的閒適。無意之中,我才得見這一角的台灣,得見她子民的狀貌。友好的、見解多的、善於打趣的、拚搏的、好玩的,都是我所眼見的台灣人。
我也會記得初到台灣那晚搭車的經歷。因為旅途勞頓,車上我倒沒有多少攀談的興致。車子進了校區,司機先生不知道第五宿舍的位置,於是他調下車窗,問保安問路人,一路走走停停,直到把我送到。他幫我卸下後箱沉重的行李,囑我檢查座位上有無遺漏。這種凡常之中的熱情和誠懇,是我對台灣和善人情的第一印象。而後來的經歷證明,這也將是一直留存的美好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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